一把老鋤,吼一聲山歌。記憶一層層深耕,淹沒我的季節(jié)。一盞瘦燈,臥一兩句格言,娘用最動人的行為。洞襲幾代人的寓言。
----小記
我的父母是屬于那種過眼即忘的平凡人,既沒有顯赫的身份,也沒有龐大的財富。
父親個子不高,生活的重擔將他壓榨的干下去,人瘦得像根竹竿。經年累月在太陽的毒曬下勞動,讓他的皮膚黝黑粗糙。手掌上錯縱分布著的或深或淺的傷疤和磨起的厚繭讓他的手掌看起來更像風干了的榆樹皮。母親是那種典型的鄉(xiāng)下勞動婦女,樸實且傳統(tǒng)。她總是起早貪黑的忙碌在家里與農田之間,繁雜的家務與農活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有時候,我很不明白這個黑紅臉龐的瘦弱女人身體里怎么潛藏著那樣驚人的力量,如此繁重的活計她居然從未喊過一聲累。
或許是苦難的生活讓他們意識到知識對人們的重要性,他們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們姊妹身上。因此,當別人的孩子還在玩泥巴,扮家家酒的時候,我和姐姐就被留在家中讓曾經當過私塾先生的爺爺教我們認字背詩。而我們倆卻不能體會父母的良苦用心,每次總找借口溜出去玩,直玩到肚子抗議,才渾身臟兮兮的回家。當然,回到家免不了父母的責罵,可我們卻置若未聞。
我的父母都不善表達,又對我們要求嚴格,在那個認為縱容與寵溺就是疼愛的年紀,我們固執(zhí)的認為他們不愛我。因而,我總是對他們有著淡淡的疏離,目久天長,竟變成一種無形的隔閡。同在一個屋檐下,我與父母的談話少的可憐。我開始討厭這個家,只盼著自己快快長大。
上了高中,我一下子覺得輕松起來,因為每周星期天半天的假期終于讓我有了不回家的借口。大多數(shù)來自農村的室友們在一起聊天總會不可避免要談到父母親。這時候,我總是沉默的坐在一邊。有一次聊天,一室友突然問我:“,你怎么不說你的家呢?”
我想起自己的父母親。長期的體力勞動,讓他們的衣領上永遠凝結著一層怎么洗也洗不掉的油垢。蝸居在土味與汗味混雜的土坯房里,空氣中還彌漫著父親常抽的劣質香煙的味道。這種氛圍讓我打心底里厭惡,畢竟青春期的孩子看在眼中永遠是那些新奇而光鮮的事物。我避重就輕,回答一句:“農民嘛,有啥好說的。”
上了高三,學習開始忙碌起來。我每天奔波在教室——食堂——宿舍這三點而成的固定軌道,更無暇關心家里的情況。每次打電話回家,無非是“要錢要糧”花兩毛錢就完事了,從來不問他們在干什么。
這周父親送錢過來,我忽然間注意到他蹣跚而來的身影已有些佝僂。走近了,我才注意到他額上的皺紋。歲月的刻刀在父親的額頭毫地刻下了深深淺淺的痕跡,印證著父親走過的風雨滄桑。我不知道白發(fā)是何到父親鬃間的,它們就那么突兀地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刺痛了我的眼,不著痕跡地擦去涌出的眼淚。我的父親,一向高大的父親,在時間面前顯得那么渺小,他老了!
仔細回想,他們雖然奔波于生計,卻全未忽略過我們的吃穿用度。他們不知當紅明星,卻記掛著我的生活費,他們不知流行時裝,卻記著天冷了,我該添件棉衣了……他們用我從不在意的舉動詮釋著一種博大且深厚的愛。
接過父親遞過來的錢,聽著了的叮囑,我忽然間明白了父母的愛。望著父親匆匆離去的背影,淚迷蒙了我的雙眼。
有人說:“愛,有時是用一個人的隱忍成全另一個人的安穩(wěn)。”這一刻,我讀懂了父母那份厚重而隱忍的愛。他們?yōu)槲业囊率匙⌒胁傩?,還要忍受我的無理與任性,甚至還有我不理解時的惡意中傷。我不知道,他們是用怎樣的愛包容我的傷害,仍毫無怨言的呵護著我,為我撐起一片愛的睛空。
暮然回首,十幾個春秋的輪回,他們的愛滲透在我生命的每一處,就像空氣,暖暖地將我包圍。不論我走出多遠,只要一轉身,便能看到那熟悉的愛一直守候在我離開的地方。
“謝謝您們,我的父親母親!”我在心里說一句,謝謝你們十幾年如一日的疼愛,我覺得自己好幸運好幸福。大愛無言,我的父親母親,請原諒女兒的無知給你們造成的傷害,下輩子,我們還做一家人。